51. 失根的回憶

母親節前的週六，女兒請我們吃完中餐又出去踏青，Palo Alto Hill 山丘公園中，湖光山色，涼風習習；小湖上有藍色小蜻蜓飛舞，加拿大野雁和野鴨悠遊自在的覓食，還看到小烏龜和魚兒在水草間徜徉。大自然的萬物共生共榮，感覺多麼詳和美好，渾不覺山下的世界疫情還在持續中！

太平洋那一端的印度疫情越演越烈，矽谷這裏也聽到有人即使打過疫苗還是染疫了。美國人總以為疫苗打過就可以高枕無憂，很多人開始脫下口罩到處出遊，不知道這種能夠隨心所欲出來享受大自然洗禮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。

想想人的一生真是隨著時代動盪的浪潮起伏不定，自己能夠掌握的空間和時機真的有限！上幾代的人經歷過世界大戰悲歡離合、大蕭條和金融危機，我們這個世代除了全球暖化的問題，面對人工智慧和人腦對決，還要和全新病毒奮戰和解！

這幾年走過台灣偏鄉，有時看到莊稼人在農閒時聚在四合院邊閒話家常，牆旁邊是祖先的墓地，小孩子在一旁無憂無慮的追逐笑鬧，和鄉村的景緻交織出一幅安和樂利的畫面。能夠在祖輩的土地上生長，伴隨著自有田地祖產，是多麼安心的一種感覺。記得有一次和美國朋友聊天，她說她週末要帶孩子回娘家的農莊度夏天，她家的莊園是祖上幾代以前傳下來的。美國歷史不過兩百多年，兩次世界大戰都不在自家土地上開打，雖然經過南北戰爭的民生疾苦，畢竟人情土地還是自己的親！

初中國文讀過一篇陳之藩先生的散文「失根的蘭花」，金黃的稻穗、竹籬茅舍、拙重的老牛，這些也都是我童年記憶中所熟悉的場景。去國多年，為了順應這個完全不同的現實社會，語言變了，性情變了，為人處事的尺度也鬆散了。其實我在美國待的時間差不多已是我在台灣的四倍，但是不能磨滅的是從小滋養我的文化；唐詩宋詞在、人情世故在，記憶中的人事物也盡都長存於心！

既是隨筆，當然也沒什麼太大道理，稍稍記錄一下今日心情而已。只是想到過往生命中的人事變遷機緣遇合，得失之間是否錯過了些什麼，不免有些悵惘！

5/8/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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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0. 雲淡風輕送鴻雁

那些年

雲淡風輕送鴻雁，一聲淒楚，卻正是舊時相識！

和鴻雁結緣早在十多年前，因為不捨和朋友遠隔重洋，我寫過一篇小說「送鴻雁」。最後一段是用鄭板橋的「四時農家樂」中的一句經典做結束，原文應是「雲淡風高，送鴻雁，一聲淒楚」。我很隨性的跟著自己的感覺走，把「雲淡風高」的蕭瑟感，改為「雲淡風輕」，一字之差感覺比較自在，並重組斷句，因此把鄭大師的原文附在上面，以免誤導！

多年前寫的「送鴻雁」是在臺灣夏末初秋時節的感觸，只是單純喜歡這個名字，沒有去深究臺灣是很多候鳥遷徙的必經之路，但是並不包括鴻雁。我其實也不清楚雁是長什麼樣，只知是候鳥的一種，每次看到它們的來去，跟飛鴻踏雪泥一般，總帶著一種歳月的滄桑感。

這幾年住在北美，真的近距離接觸到大雁，秋末從加拿大地區飛來很多野雁，它們一群群聚在草地上從不擾人，安詳的尋找草地上藏匿的蟲吃，走起路來也是不急不徐像是優雅的貴婦，舊金山東灣至南灣到處都可看到它們的蹤跡。我開始想到鴻雁來去的問題，可能因為北加灣區不下雪，氣候比加拿大溫暖多了，它們每年都從加拿大飛到灣區過冬。

以在加拿大地理位置看，野雁們都在秋季遷徙，才是所謂的送鴻雁，但是身處灣區年年迎來過冬的野雁，應叫迎鴻雁才是。加拿大野雁在雲淡風輕的季節中來到灣區，卻在風和日麗春季漸暖的陽光下返回加拿大。

去年到今年因為疫情影響，不能和親友們接觸來往，我們常去郊外人煙稀少的海岸公園踏青。常常看見一群群野雁在草原上覓食，因為每日見面非常熟悉，把它們視為好友而非過客。每當花繁葉茂之際，目送它們飛回家鄉，總有點像為老朋友送行時依依不捨的感覺。這兩天因事沒出門，心中總掛念著它們，深怕它們還沒道別就已悄然離去，等看到它們熟悉的身影，才鬆了口氣慶幸它們還沒回去。

年輕時常常收到紅帖，曾幾何時這幾年總會無預警的收到白帖，很多朋友就在不及道別的情況下安靜的轉身離去。每一次的永不相見都讓我心痛和遺憾，好似象徵著自己又一次像孤雁般無奈的被拋棄，在天空中盤旋悲鳴⋯⋯！

雲淡風輕的季節中，一聲淒楚，我們登上了人生的舞台，勞苦愁煩一世辛苦，卻在繁花似錦的季節中下台躹躬，去到一個更美的家鄉。原來我捨不得朋友的告別，和不捨雁群離去是同樣的心情，我真的不想說再見⋯！

5/2/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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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9. 情感密碼

當你執著了半輩子，日子一天天過去、期待也一點一滴的消減，以為再也無法激起你內心古井中的止水，但是當你不經意啟動了這組生命中的密碼，才發現自己還是不能釋懷對過去的執念！這個密碼也許是一組數字，也許是一首歌，一個場景，只要它悄悄出現，所有的現實都不存在，你又回到了心之所繫的過往⋯。

有個女孩多年前邂逅了一個男孩，男孩也許只是把她當作談心的好友，但是在她心中卻觸動成一段懞懂的初戀。有一次男孩倒了一杯檸檬茶給她喝，自此之後喝杯清涼的檸檬茶，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依戀⋯。

他心愛的太太為了追求自己的夢想，決定離他而去，他心痛的放手，心中一直希望她能夠回頭。默默等待她回望的眼神，卻只等到她另嫁的消息，只能黯然的祝福她，曾經的結婚紀念日成了他夢想破滅的祭日⋯。

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珍藏的那組密碼，那組密碼帶你回去生命中的一段時光，那段流逝的光陰經過歲月洗煉，從起初的夢想淬化為幻影。我們自以為的美夢，不過是個包裝精美卻永遠不敢打開的禮物！

聽多了別人的故事常會牽動自己的心，別以為這個密碼只會讓你落淚，當你生命中所有的親情友情都不能填補心靈的憂傷，密碼就成了你的靈魂伴侶，日子也不再那麼難過。只要能常常回到生命中的美好時光，現實生活中所有的挫敗和磨難都無法為難你！

所以為人最大的恩慈，就是不要窺探別人的過去，也不要去戳破他的美夢，因為我們認為是痴人說夢的幻影，反而是他賴以生存的心靈密碼！

4/22/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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